第16章_腹城全文在线阅读_苍月文学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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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新时间：2025-11-05 22:01:2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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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个微笑冻结了我血管里流淌的一切。不是阿呆。那绝对不是阿呆！尽管有着一模一样的外貌，但里面装着的东西，是冰冷的、陌生的、带着某种程序化的恶意。街道上的喧嚣在我耳边褪去，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，只剩下那个空洞的注视和僵硬的微笑，像两把冰锥直插我的意识。他的站姿太过笔直，像商店橱窗里的模特，僵硬的动作就像恐怖片里的丧尸！跑！我的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。猛地扭回头，不再看他，拔腿就朝着家的方向狂奔。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，几乎要撞碎我的肋骨。我能感觉到后背那道视线，如同实质般黏着着我，无论我跑得多快，都无法摆脱。与阿呆相关的画面不受控制地闪现——车库里的蓝色污渍、碎裂的眼镜、夜半的悲鸣......下一个就是我了吗？那个在旧水厂洞开的大门后等待我的，会是同样的命运吗？我不敢再回头确认他是否追来，恐惧像燃料疯狂注入双腿。冲过熟悉的街道，拐进小巷，利用一切可以阻挡视线的障碍物，像一只被猎犬追赶的兔子，凭着本能向着自以为安全的巢穴逃窜。我的校服被篱笆勾破，膝盖在拐弯时重重磕在消防栓上，但这些疼痛都比不上那种被未知存在锁定的恐惧。终于，我家那栋淡黄色的房子出现在视野。几乎是撞开了家门，冲进玄关，反手“砰”地一声将门死死关上，后背紧紧抵住门板，张大嘴巴像离开水的鱼般剧烈喘息。熟悉的家的气息包裹着我，却再也给不了我往日的安全感。厨房里传来妈妈哼唱那首走调歌曲的声音，但突然夹杂了一声轻微的“哎呀”。我看见她正对着煎锅发呆——锅里堆着小山似的盐，而她手里的盐罐还在机械地往下倾倒。她的眼神空洞，仿佛在运行一个出了错的程序。“怎么了纽辛？跑这么急？”她终于发现了我，慌忙放下盐罐，脸上堆起惯常的关切。手指在围裙上反复揉搓着，那个动作又快又机械，像“走火入魔”的节拍器。我无法回答，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，只能拼命摇头。汗水顺着额角滑落，滴进眼睛里，又涩又痛。“遇到什么事了？”爸爸放下报纸，走了过来。他的眉头微微蹙起，那程序化的担忧表情下，我再次捕捉到了一丝极快闪过的、不同以往的神情——是警惕？“我......我看到了......”我艰难地吞咽着，试图组织语言，“阿呆......不是阿呆......总之,他在街上......”“阿呆？”妈妈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八度，几乎有些刺耳，“他不是已经搬走了吗？你看错了吧，纽辛！”她边说边用胳膊碰了碰爸爸，这个动作快得几乎难以察觉。爸爸接收到信号般立即接话，声音刻意放大：“对，你最近太累了！快去房间休息！”这话与其说是安慰，不如说像在向某个看不见的听众汇报。他的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裤兜，我注意到那里鼓起一个方形的轮廓——是父母膏？他平时从不把那个带在身上。我盯着眼前的“父母”不想再争辩，刚才的对话像一盆冰水，浇灭了我刚才因为奔跑而升起的些许热气。此时我冷静下来，无比冷静！可瞬间刚刚“阿呆”那种冰冷的、空洞的微笑再次浮现在眼前，让我一阵恶寒。再次看向“父母”，我欲言又止，他们并排站在我面前，像两堵无法逾越的、温柔的墙，将我隔绝在真相之外。爸爸妈妈不相信我。或者说，他们选择不相信我。是啊，他们一直以来就不是站在我这一边的，我干嘛要跟他们说这些？我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上二楼。在楼梯转角，我故意放慢脚步，听见妈妈用气音对爸爸说：“......信号又增强了......必须稳住他......”爸爸则回应：“......观测期缩短了......必须让他安静......”他们的声音低沉而急促，完全不同于平时那种平稳的语调。回到房间，我反锁了门，还不放心地把书桌前的椅子推过去抵住门把手。我走到窗边，小心翼翼地撩开窗帘一角，向外窥视。街道上空空如也。没有阿呆的身影，也没有那辆黑色的箱型汽车。夕阳的余晖将一切染成橘色，平和得仿佛刚才那令人窒息的对峙从未发生。但这平静，比任何直接的威胁更让我恐惧。那个“阿呆”的出现绝非偶然，它像一次测试，一次警告，或者是......一次预告？他（或者“它”）去了哪里？为什么出现在那里？又为什么没有追来？还有那种恐怖渗人的微笑到底意味着什么？我回忆起它转头的动作，那种“咔哒”声不像生物该有的声音，更像......我平时打开鲱鱼罐头的那种.......金属相互摩擦发出的声音。我低头看向手腕，BWR手表依旧安静，幽蓝的光芒像是在嘲讽我的惊慌失措。我甚至用力拍了拍它，但它毫无反应，只是固执地显示着平稳的心率——81，完全不像一个刚经历过生死逃亡的人的心率！哈哈！就在这时，我书桌的抽屉里，突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，却持续不断的——嗡...嗡...嗡...是振动声。不是来自手表。而是来自那个被我藏在抽屉最深处、用旧练习册死死压住的——阿呆的“新”学生证。我颤抖着拉开抽屉，扒开那些练习册。那张硬质塑料卡片正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脉冲光，伴随着规律振动。我屏住呼吸仔细分辨：三短一长；停顿；三短一长。又是SOS！但这次肯定不是茉莉的求救。这张代表着“替代”与“抹除”的学生证，正在用同样的密码向我呼叫。它想告诉我什么？或者说——“某人”想通过它，向我传递什么？我鼓起勇气，伸手触碰那张吵闹不安的学生证。就在指尖接触的瞬间，振动停止了。然后，一种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上来，与此同时，我仿佛听到一个极其微弱、断断续续的声音直接在脑海中响起：“......通......道......”声音戛然而止。学生证上的脉冲光熄灭了，恢复成了普普通通、平凡无奇的塑料学生证。但我的左手腕内侧，那片与茉莉产生连接的皮肤，突然感到一阵灼热。我低头看去，只见BWR手表的屏幕正在变暗，而在它完全变黑之前，表盘上闪过一个模糊的图案——是三只兔子的轮廓，与那把钥匙上的图案一模一样，但这次，其中一只兔子的脚尖，正在缓缓消融。